嚣尘尽（润玉凤九同人）第九章 寿宴（三）
大殿上一时有些静寂。除了凤九之外，座中其余各位都不敢先开口。前任水神之事虽然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但当时天帝为了先水神使用禁术，发动天魔大战，四海之内莫不震动，如今六界政清人和，天帝却不动再立天后之念，只怕心里还是念着的，一时也不敢触这片逆鳞。殿上众位仙魔也只能眼神交流。只有惹出这件事的凤九殿下，浑然不觉的模样，在白亦身边小声地告饶。
“爹爹别生气了。”
“小九以后一定勤学苦练。”
“待学有所成定去找那蛇妖将青丘的面子抢回来。”
“打得他满地找牙。”
“斩他七寸。”
“回来给爹爹炖蛇羹。”
“好不好嘛爹爹……”
还是润玉本尊出声打破了越来越冰冻的尴尬气氛。“天界久不设宴，与各界已经久未交流。本座今日寿宴，各位赏脸到席，当敬各位一杯。”座中几位听到润玉一番话，很自觉地顺着楼梯下了：“陛下客气了。”
“鎏英千年前从上元仙子处得知当年我父王身陷囹圄时，陛下曾有意前往，鎏英当年少不更事，错怪了陛下。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场合无法当面对当年错怪陛下一事致歉，今日借此美宴向陛下赔罪。”
千余年没见，鎏英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坦坦荡荡。
“魔尊这杯酒本座承了，天下之事，真相二字向来虚妄，魔尊坦荡，本座佩服。”
不多时，寿宴便散了，鎏英最早驾云离开，白家一家人也准备起身，辛渐还颇有耐心地坐着，没有一点要动身的样子，润玉看他把玩着琉璃杯，嘴角挑着一个小小的弧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子，是算计的味道。润玉也就耐心地坐着，曼珠沙华的香味丝丝扣扣地飘了过来。那个小丫头，润玉心想，惯会撒娇的。
这边白家一家走到大殿口，正碰上白真拎着个什么东西正往殿门走。
肯定是什么好东西，凤九想。
于是她略提了一把劲儿，朝白真跑了过去：“小叔！”
白真叫都叫不住：“凤九别，凤九等一会，等我跟你说，等……”
来不及了，凤九已经扑到了他身上，顺带碰掉了白真手上的布袋。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界何等地方，平时飘着雅竹之声，鲜少有过这么咋呼的声音，何况仔细一听好像还是凤九的声音，暗暗比耐心的辛渐和润玉邝露一行就都施法到了大殿口。凤九窝在白真的怀里，惊魂未定地，眼睛里包着泪，水汪汪的，眼角都红了，白真还在安慰着。
“好了，死了死了，回去让姥姥给你做蛇羹吃。”
白亦还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刚刚还跟爹说要给爹做蛇羹，现下看来怕是吃不到了。”
白止帝君面前是个布包，里面躺着一条通体紫色的蛇，应该是已经断气了，动也不动。
“惊扰了陛下，还望……”
“帝君不必抱歉，小殿下看着像是吓着了，本座无妨，还是尽快带小殿下回去吧。”
“我…”凤九吸了吸鼻子说：“我吃了蛇羹就好了。”
其他人：“.…..”
待白家一家人终于消失在天阶边，润玉才敛了眉，开口问道：“冥王找本座，有事？”
“天帝就是眼观六路啊。”
“冥王有话不如直说。”
“我虽猜不出你安排六界学堂的根本意图，但本王自从被老头子当做储君培养之日起就知道，天界大殿下帝王心术，城府莫测，本王既支持了天帝此事，为天帝打消各界疑虑，天帝不打算给本王一点报答吗？”
冥王辛渐，界土虽小，眼界却远。
润玉很感兴趣：“冥王倒是直率，不妨说说你的条件。”
辛渐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不如就把天帝身边这位仙子送予本王，做我冥界王后？”
润玉转头看向邝露，眼神是询问的意思。
邝露摇了摇头。
看来二人并无私交。
“看来冥王是还没想好要什么，这个许诺便先留着，冥王想要了，寻本座便是。上元仙子虽出于世家，配冥后之位怕是担不起，冥王还是莫要玩笑。天色不早，本座就不送了。”润玉转身，朝偏殿走去，邝露转身时转头看了看辛渐，眼里冻着厚厚的冰霜，辛渐还是玩世不恭的模样，朝邝露挤了挤眼。
登徒子！
辛渐也不指望能一次成功，哼，毕竟凤九不日也要上天进学堂，只要她肯帮自己，邝露岂不是唾手可得？可是怎么收买那位小祖宗呢？试试把曼珠沙华田送她？有点心疼的样子。半块田？她也不像是能时常去照顾的主。不过……这天帝和邝露是什么关系？难不成那个叫锦觅的被拐跑了，天帝又对这个日久生情了？还是只是主仆之情，或者难道是嫌、弃、冥、界？
眼见进六界学堂之事已经越来越近，包括青丘在内的天界、魔界、妖界、冥界、花界都在筹备择选各处世家之子送进六界学堂。六界学堂是个世外桃源，但也可能会是另一个是非之地。各界有权势的世家子世家女届时齐聚，到时学堂之中若有人拉帮结派，暗流汹涌，自然防不胜防。青丘这几天也忙着凤九前往六界学堂的事，为她安排了随身侍从相随，白亦每天都耳提面命提醒凤九不许拉帮结派，损了青丘的颜面。
“凤九，天界规矩繁多，界土广大，宫宇众多，到了天界定要好好守规矩，学些真本事，有空了爹娘就去看你，别让为娘担心，可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娘，凤九一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凤九摇头晃脑地说道。
“若是受了欺负，大可还回去，我青丘帝姬何须忍气吞声，我青丘虽不养兵，但护住一个你自然是绰绰有余，不必怕。”
“四叔你来了！四叔最疼小九了！”
“我来是想跟你说，天界派人送来了帖子，说是月末就到二十八天南梧宫报道，认识各位老师。听闻史学是由仙龄最长的渊正仙人讲解，可算得上是你爷爷的师父，细细算下来是你的师祖了，到时上天要顾足礼数才是。”
“好的好的！其他老师呢，小叔你知道吗？天帝哥哥会教吗？”
“天帝？哥哥？天帝之尊定是不会去授课的，你这小脑袋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听闻佛理课是斗姆元君教授，武学则是武德星君为师，这师父们看着都挺像回事，你可得好好学啊，小凤九。”
白真挑了个舒服的坐姿坐下，品了品桃花醉，凤九盯着小叔，想起刚从天界回来后几日，她去学堂拜别师父和同学时，曾和灰狼弟弟汇报过天界见闻。
“凤九殿下，你去天界赴宴可见到了传说中的天帝？是不是相貌普通，平平无奇？”
凤九叹了一口气，皱了眉头：“非也，非也。”
“那便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
凤九又叹了一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了：“非也，非也。”
“难道……难道说猥琐不堪，相貌丑陋？”
灰狼弟弟心想：看来天界这看着板正耿介的样子，竟然也会为了取悦现任天帝撒这么个弥天大谎，天界的同仁们日子也是过得辛苦，真是界界有本难念的经啊。
还没等他感叹完，凤九那边平地一声雷，吓了灰狼弟弟一身汗。
“这位天帝哥哥！实在是太英俊了！简直是清贵无双，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灰狼弟弟已经立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认识殿下这几百年来，哪里见过这位殿下一口气说过那么多才情四溢的诗句，还都是用来夸赞那位天帝陛下？四殿下那般颜色也没有让小殿下这么失了神志的模样，难道……那位天帝陛下真的长得六界难觅，人神***愤？
“诶诶诶，小殿下，打住打住，没想到殿下去了一趟天界，才识增长，令人刮目相看呀！可是凤九殿下，四殿下那般神姿，怕是青丘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英俊出尘的男仙，其他几界……”
“哎呀灰狼弟弟你不知道，我四叔呢自然是飘逸出尘，但是我看多了，且因为这血缘的关系对四叔是没大没小了些，但是天帝哥哥实在是确确实实的仙姿清越，想来我在九重天也没什么认识的朋友，青丘随我去的世家子女左右与我也都是点头君臣之交，空下来时间一定很多。我去了九重天定然给你多描几幅天帝哥哥的丹青，好答谢你这几百年与我摸鱼爬树的患难之情！”
“那敢情好！”
腊月二十七是个晴雪天，凤九辞别了白止帝君一行，上了天界派来相接的轿辇，随她一同的有几个随侍，还有从小便侍奉白止帝君的迷谷相随。青丘各位长辈向来是把凤九捧在手里当眼珠子养着长大，除了学本事进学堂很少有严厉的时候。月寒疼女儿，光是青丘的吃食和衣裙就摞了半个轿子，泪眼婆娑的，气氛一时间竟然有些伤感起来。
还是严父白亦出来催促。
“好了，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若是想她，我们随时去二十八天探望就是。”
月寒称是，才不舍地把手放开，看着轿辇腾空而起，向天界去，凤九还把身子探出来跟他们挥了挥手，绯色的广袖，彩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