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传——童年

那是七十年代中,刚进入初冬。一个寒凉的后半夜。鸡已打鸣三遍,天将要麻亮。我已迫不及待地降生在了土坑上,要是不那么性急。在母亲的子宫里多呆两个钟头,等东边的太阳光茫万丈地照到坑上。我再来到这个世上,兴许我会有个不一样的人生。我以前是不相信命的,可在后来颠簸流离的人生中,我渐渐相信了人的命都是天注定的。

我的童年没有彩色,只有无边无际的灰色,还有一颗敏感自尊的心。我打小就不太合群,但也没被孤立。村子里同龄的女孩子有好几个,也在一起玩泥巴,捉迷藏,踢键子,打沙包。但又总与她们走的不亲近,有一道鸿沟似的。

那时,爷爷是放羊的,每天吃过早饭就赶着一群羊进沙窝,到日落西山时才归来。奶奶一早就要给爷爷准备好带的干粮,军用水壶储满水是必带的,沙漠里比较干涸。家里人口多,有几个叔叔,口粮不足,奶奶蒸馍时,蒸一笼白面馍是给爷爷和哥哥吃的,几笼黑面疙瘩是其余人的口粮。养的两只老母鸡下的蛋也是爷爷和哥哥的营养。而我小不点点的,却是个机灵鬼,只要看着笼里馍不多时,趁家人睡着了,蹑手蹑脚溜到厨房里,踩个小凳,掀开笼蒸,偷几个白面馍藏起来。等家里没馍时,早饭就是米糊糊,家里人蹲在院子墙根喝着稀溜溜的糊糊时,我还拿着白面馍毫无遮掩的吃着,就像是在炫耀。至于鸡蛋,等家人都下地干活了。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小伙伴们叫我去玩也不去,专心等着老母鸡下蛋,一直守在草房门口,等老母鸡孵完蛋呱呱呱出了窝。我就捡起那只热乎乎的蛋,跑到厨房,在灶里点起柴火,铁勺里倒上油炒上吃了。连续好几天,奶奶总唠叨一只母鸡怎么不下蛋了。这件事家人都没发觉,也压根不会想到被我偷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