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风传》一

一〈一代名花终落下,应天府中亡天涯〉

? 北宋末年,社会黑暗,更有奸臣当道,祸乱朝纲,以蔡京,高俅,童贯,杨戬最之为甚,四人位高权重,狼狈为奸。

? 话说宋江义军平定方腊后,徽宗听信高俅等小人谗言,赐其毒酒,宋江一命呜呼,葬于蓼儿洼。吴用和花荣闻讯,来到宋江墓前,百感交集,万念俱灰,解下衣带,双双自缢于树下。正所谓一心壮志为忠良,却因忠良而断肠。可怜一百单八将,分散天涯各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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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荣平定方腊后被封为应天府都统,他死后朝野上下,无不震惊。一日,徽宗早朝,蔡京双手持三尺象牙笏板,立于头前:“启禀皇上,臣有本奏,那花荣乃朝廷命官,本身受皇恩,却不思报国,自缢于宋江墓前,他是以死来震慑皇上的天威,实属大不敬,恳请皇上将花府上下人等打入死牢,以作计较。”同时更有高俅,童贯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使得徽宗猪油蒙心,一句准奏,便将花府上下38口人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再说花荣的弟弟花向阳,江湖人称急律令。此人性情极为火爆,放荡不羁,天生一副狠相,身高八尺,横眉倒竖,双眼怒目,生得是虎背熊腰,虽说一奶同胞,但却判若两人。花向阳使得一手单链流星锤,把手是玄铁铸成,两侧印有鎏金血藤暗花纹饰,软索由精钢链制成,长约九尺,狼牙锤是上等钨铁打造,足有七八十斤,平常也没有正经营生,以靠赌坊追债为生,手中偶有闲钱,也接济一下贫困的乡邻,足见人不可貌相,他骨子里并非奸恶之人。

转眼暮色降临,一阵短叹急促的马叫声打破了应天府的静谧。只见此人来到花府墙外,双脚在马坠上一蹬,凌空而起,翻入墙内,径直来到东门厢房,踹门而入。花荣的妻子王氏大惊失色,定目息神后,原是二弟花向阳,便向其哭诉花荣自缢之事。

“嫂嫂休要惊慌,大哥之事,我已知晓,我料花府定会受到牵连,特来相救,时间紧迫,不可多语,速速收拾金银细软,我带你和风儿出城。”王氏一边收拾,一边看着襁褓中的儿子,不禁潸然泪下。花荣和王氏育有一子,名曰花如风,意在将来可以继承自己如风般的箭术。

屋外的花向阳早已遣散了众侍从,备好车马。王氏双手抱着儿子,肩膀上背着一个包袱,恋恋不舍的上了车。花向阳手持缰绳,驾着车马向城东门奔去。而此时,朝廷的官兵也在向花府飞奔而来。

“搜,所有人等一律拿下,如有反抗,就地论处”。此人面如梨花,声音浑厚,端生得是风耳鼠目,眉宇间藏着七分狡黠,步履间透着三分阴险,身材短小精悍,使得口冷月弯刀,在月光的余晖下,让人不寒而栗。他便是太傅童贯的股肱之臣,睢州兵马都监尤信,江湖人称鬼面刀。这官兵约有三十人左右,在花府上下搜了一通,不见人影,便快马加鞭向城东门追去。

? 花向阳出城门后向东北疾奔,行了约三五十里,经过一片赤松林,身后隐隐听得马鸣聒噪之声,仔细一看更是红通通的火把一片,不由得心生不妙。官兵个个战马单乘,速度确是极快。“犯人休逃,我奉朝廷之命,前来缉拿花荣家小,还不停马就擒。”语罢,一片箭雨劈头盖脸的飞射而来,接着尤信提缰纵马一跃三丈立于花向阳车前,大声喝道:“尔等再不下马受缚,顷刻便叫你血染赤松林。”花向阳坐在车前,拿起流星锤,反手一撑,纵身一跃来到尤信面前,直惊得马退三步,转身不前。“尤信,老子识得你,休要放屁,先吃你爷爷一锤。”说罢,抡起锤子便向尤信砸去,尤信手腿同时发力,人马向右一挪,避开一击,花向阳见没能得手,握紧锤柄,又借力顺势向马腿处横扫。尤信也绝非等闲之辈,尤其马上功夫甚是了得,只见其提缰勒马,使得马前蹄腾空而起,又躲过一击。花向阳右手向后一提,收回流星锤,紧接着使出平生气力,快如闪电般的向前一抖,尤信实难躲避,狼牙锤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马额上,那马只嘶鸣一声,登时倒地,就在这刹那间尤信一跃而上,拔出背上的冷月刀向花向阳砍去。说时迟,那时快,花向阳收回锤子,右手持柄,左手持软索,好似一张紧绷着弦的弓,挡住了尤信的刀,眨眼间,花向阳又反转左手,使得提在半空中的狼牙锤飞向尤信,尤信向左躲闪不及,被狼牙擦破右臂,紧接着猛得伸出右脚踢中了花向阳小腹,二人皆躺倒在地。

“一群废物,还等什么,给我上啊,格杀勿论,”官兵一拥而上,大多朝花向阳奔来,还有八九个向马车扑去,霎那间,十多柄长矛将花向阳团团围住,直挺挺的同时刺来,花向阳一个凌空旋转,踢倒三五个,又迅速落下,用双脚踩住了余下这几把矛,这时,手持利刃的官兵又朝花向阳砍去,花向阳挥臂抡锤,直将几人的刀撞出好几丈,同时一个回旋踢将长矛被压在自己脚下的官兵尽数踢倒。而那奔向马车的五六个官兵已将花荣妻小拿下,王氏抱着孩子甚是惶恐,其中一个官兵举刀向王氏砍去,此时的花向阳又被尤信拖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花向阳铆足了气力,将流星锤连把手全部抛了过去,真好似划过天际的流星,狼牙锤正中举刀官兵的面门,那官兵瞬时脑浆迸裂,抽搐着瘫软在地。而花向阳在抛流星锤的档口,尤信的刀已向他劈来,花向阳本能的向右一闪,但还是被砍中了左肩,尤信双手持刀用尽全力下压,花向阳用右手抓住刀背,二人僵持不下,就在这期间,又一名官兵已举刀刺中了王氏胸口,可怜王氏一声也没有发出,只盯着花向阳看了一眼,便一命归西。花向阳大喊嫂嫂,接着怒吼一声,那冷月刀是何等锋利,这一刀早已入骨,花向阳右手使出全力,拔出了肩膀上的刀,就势向尤信胸口踢了一脚,这一脚的力道非同小可,尤信只觉喉头发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花向阳三步并作两步,奔向马车,同时官兵又举刀向襁褓中砍去,花向阳腾空而跃,直扑上来,用手生生的握住了刀,血瞬间流了出来,顺着刀刃滴在了婴儿的脸上。花向阳提起沙包般的左拳,挥向官兵,那官兵就像狂风中的苇草,在半空中翻转了两下,扑倒在地,紧接着花向阳三拳两脚将剩余官兵打倒,撕了外衣裹住孩子,缠在身上,夺了匹马,向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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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向阳一路疾奔,天已微亮,不知行了多少里,只隐约听得前方似有鸡鸣,抬头望去,东边山后仿佛透出星星点点的光亮,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奔去。走到近前,一座茅屋映入眼帘,随着一声马鸣,花向阳应声倒地,恍惚间听得女人痛苦的嚎叫声。屋中男子听得屋外有动静,便走了出来,看到花向阳一身血色,倒在地上,怀中还有个啼哭的婴儿。便将其背入屋中,并倒了一碗水,给花向阳服下,花向阳微微地睁开了双眼,嘴唇像是粘在一起似的,弱弱地说了声:“兄弟,官兵在追杀我,”说罢便又晕了过去。那男子登时会意,撕下衣襟,为其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将花向阳背进了马棚,并将草料盖在花向阳身上,随后又回到前院,卸下马鞍,将马匹牵进马棚。回到屋内,看到桌子上哇哇大哭的婴儿,男子顿时神慌。“这可如何是好,这孩子啼哭不止,怕是要坏大事。”“啊,啊,疼死我了,好痛啊!”里屋正在生产的老婆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而此时,屋外已响起阵阵急躁的马蹄声,男子灵机一动,将孩子抱给接生婆。“大嫂,将这孩儿藏到我内人的被子里,快!”

“来啊,将这茅屋给我团团围住,花向阳身负重伤,还带着个孩子,定走不远。”男子闻声,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地问道:“哎呦,军爷,小人一家可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啊,不知哪儿冒犯了军爷。”尤信捂着胸口说:“少特娘的废话,我问你,可看见有个骑马的汉子,满身血渍,怀里还抱着个婴儿?”男子回道:“军爷,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一年也见不到几个人,哪儿来骑马的汉子呀。”尤信瞪了男子一眼,“来人,给我搜!”众官兵将茅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恨不得掘地三尺,浑然不见花向阳的影子,尤信搜过了前屋,见里屋门窗紧闭,便提刀径直向里走去,男子大步向前,挡住了尤信,“军爷,贱妻正在生产,恐污秽了大人,切不可进啊。”尤信大喊:“滚开!”语罢,抡起巴掌朝男子打去,男子一头栽倒在地,尤信一脚踹开了门,直惊得接生婆扔掉了手中的水盆,男子的妻子痛苦的嚎叫着,尤信在屋内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心想,这男子确实没有撒谎,于是转身欲走。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将尤信已经迈出去的右脚又拉了回来,他恶狠狠的看着产妇,“妈的,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就会哭,”伸手掀开了产妇的被子,“这孩子哪儿来的?”幸好男子反应极快,张口回道,“军爷,贱妻怀的是双胞胎,生下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尤信怎能轻信,转身问接生婆“真是双胞胎吗?”接生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这时男子向接生婆使了个眼色,接生婆战战兢兢地回道,“是,确……确实是双胞胎。”尤信又转向男子“你特娘的,种儿不错啊,一下鼓捣出俩。”随后大笑一声,众官兵也跟着笑起来。

? “小子哎,如有疑似者,立刻到应天府回报,胆敢窝藏,让你断子绝孙。”“一定一定,大人您放心,小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男子语罢,尤信便带众人散去,男子长舒一口气。虽是秋高气爽的十月,可男子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男子伸出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大步向马棚走去,掀开草料,将花向阳背到前屋躺下,又顺着嘴角喂了几口米汤,便去里屋看望妻小。“恭……恭喜小哥,大嫂生了个女娃。”接生婆战战兢兢仿佛一盆冷水浇过全身。男子笑呵呵的说道,“有劳大姐,这几个小钱儿还请收下,沾些喜气。”接生婆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接过,连声说道,“不妨事,不妨事。”转身欲走,刚要迈过门槛,被男子叫住,“大姐,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泄漏半句,你我可都吃不了 兜着走。”接生婆又吓得面如土色,“不……不敢,不敢。”迈起碎步,飞快地走了出去,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 此时,天已大亮,红彤彤的日头高挂天际。 “桂兰,我去山上采点儿草药,给你补补身体,也给那位兄弟医治医治,我很快回来。”“回春,小心点儿,早去早回。”语罢,男子便背着筐向山上走去。

? 再说尤信带领众人回到应天府,应天府尹姓张名万霖,此人乃是当朝枢密使童贯的外甥,仗着舅父是徽宗身边的红人,在应天府可谓是一手遮天。“回禀大人,小的奉命捉拿花荣家小,可谁知半路杀出个花荣的弟弟,此人膀大腰圆,有万夫不当之勇,小的和这厮苦战几十个回合,最终还是被他逃脱了,其间,花荣之妻意外身亡,其子被花向阳带走了。”“什么?花荣妻子死了?我说抓活的,谁让你们杀她了啊!”“大人,当时情急之中,士兵误杀了那……那女子。”“废物,一群废物,那女子临死前可说过什么,又或者留有什么信物?”“大人,好像没没……没有啊。”“蠢材,”语罢,张府尹抡起巴掌便朝尤信脸上挥去,只一声清脆之音,尤信的脸便似撒了面粉,而后又涂了辣椒。尤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小的办事不力,着实可恨,望大人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定将那花向阳和那孩子抓回来。”“你可知那厮逃往何处去了?”“回大人,那厮一路向北,恐是往徐州方向去了。”“马上通知徐州府衙,务必将其给我抓回来!”

? 男子背着竹篓在山中采药,不知不觉中日已过半。回到家中,发现花向阳还在昏迷当中。于是男子便去看望妻小,随后将草药拿去煎熬,药煎好时,准备为花向阳服下,刚要扶起花向阳左手中指微动,慢慢睁开了双眼,“这是哪里?风儿何在?”干裂的嘴唇好似涂满了泥土。“壮士莫要惊慌,这里很安全,孩子也很好,内人正在给他喂奶,你安心养伤便是。”“如此说来,是小哥救了我,且受我一拜。”语罢,便要起身拜谢,怎奈体力尚未恢复,实在难以支撑。男子上前扶住花向阳,“壮士不必多礼,你我相遇便是缘分,你身负重伤,遭官兵追杀,我岂能坐视不理?来,先将这草药服下,安心养伤便是。”花向阳大为所动,不觉得眼眶湿润。“小哥高义,大恩不言谢,花向阳日后定当衔草相还。”

? 食过午饭,男子将花如风抱到花向阳面前说道:“壮士之子,眉清目秀,甚是可爱。”花向阳眉头紧锁,难掩忧伤的说道:“不瞒小哥,此非我子,乃我侄儿,她父母已不在人世,此生怕要随我东奔西走,亡命天涯了。”“哎,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身世便如此凄惨。”话音刚落,一阵婴儿啼哭声传来,花向阳甚是诧异。“哦,难道小哥家中也有孩童?”“是呀,就在昨晚内人诞下女婴一枚,可能是天意吧,正巧内人有奶水,可保小公子无无虞啊。”花向阳感激涕零,遂问道:“承蒙大恩,还不知小哥大名。”“我本是乡野一介草医,一姓白,名守仁,靠采药为生。”“真是人如其名,我姓花名向阳,从今往后,你我以兄弟相称如何?”花向阳年方三十出头儿,而白守仁二十有八,故城花向阳为兄。

? 转眼三日有余,花向阳已痊愈了大半,可下床行走,白守仁前来探望,“大哥伤势恢复如何?”“多亏贤弟的草药和精心照料,已无大碍,叨唠贤弟多日,怎不见弟妹身影?”“烦劳大哥惦记,内人生产大伤元气,而且还有孩子需要照料,故未曾相见,不知今日小弟带大哥见一见内人和小女如何?”“甚好甚好,”于是二人便向礼物走去。“大哥,这便是内人杨桂兰。”桂兰起身见过花向阳,花向阳拱手还礼说道:“有劳弟妹照顾风儿,我不知何以为报,想让风儿认两位做义父,义母如何?”桂兰笑着说“这孩子甚是可爱,能收为义子,那是我和守仁的福分。”白守仁见罢,便说,“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来个亲上加亲,喜上加喜,结为亲家,等两个孩子长大后让他们结为夫妇如何?”花向阳大喜,“二弟所言正合我意,不知弟妹意下如何?”桂兰道:“这自然是极好的。”

? 白守仁亲自下厨,多是山间野味,自家酿的米酒更是十里飘香。席间白守仁言道:“承蒙大哥抬举,定下小女和风儿的婚事,只是小女还没起名字,有劳大哥赐教。”“兄弟实在是太抬举哥哥我了,我粗人一个,怎能给女儿家起名字,实在是愧不敢当。”花向阳自知才疏学浅,一再推辞,可实在是拗不过白守仁,无奈盛情难却,于是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自言自语道:“哎哟,姓白和我侄儿花如风已定下婚约。花如风,白……白……白如雪,白如雪!你看白如雪,怎么样?”“白如雪,花如风,风花如雪,好名字啊!大哥,”“哈哈哈。”两人大笑不止,花向阳也是用尽了毕生的才气,才想出了这个名字。两人把酒言欢,喝至深夜,均已神志飘然。白守仁向花向阳问起官兵追杀一事。花向阳,不由心头一颤,便将花如风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但是说起,官兵追杀之事,便草草了事,只说是受了花荣的牵连,才招致官兵追杀。可白守仁听得却是目瞪口呆,说自己儿时便得知水泊梁山英雄好汉的故事,若自己早生个十年八载的定去梁山入伙,没想到今日梁山好汉小李广花荣的亲弟弟就坐在自己面前,真是惊诧万分。花向阳生怕白守仁继续追问官兵追杀之事,便佯装醉酒,酣睡起来。“大哥,你醉了,怎的如此不胜酒力,起来喝呀,干……喝……喝。”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