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人君主苻坚的悲凉结局：被勒死于佛寺

学过中国古代史的人都知道东晋十六国时有名的战役淝水之战,知道投鞭断流、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典故,知道在这场大战中那个一败涂地的氐人皇帝苻坚。连环画上的苻坚,是个身穿羊皮袍、头戴豹皮帽、圆头大脸的番王形象,一副野蛮、未开化的样子。其实,这是受了传统的大汉族主义思想的影响,是对苻坚这个历史人物的丑化。魏晋南北朝时朝北方少数民族君主很多都是汉化了的,其中苻坚的汉化程度尤深。他是一个风流儒雅的人,无逊于当时的汉人君主；论起他的功绩,就是与汉武帝、唐玄宗比较起来,也不在以下

然而,这样一个风云人物在淝水战败了。而后,这个英雄一世的圣明皇帝被迫得东奔西逃,最后被勒死于佛寺之中。而这个追得他东奔西逃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他最宠爱的人；勒死他的,也是当年他最信任的部下

苻坚原来是氐族人。氐人接触汉文化多些,比羯族进步些,但仍残留不少原始社会的观念和习俗。比如苻坚的出生和成长,就伴随着一系列的传闻：传说苻坚在母亲腹中十二个月才生下来。出生时,后背有赤色的纹路,隐隐约约组成了_付臣又土王咸阳八个字。这八个字的意思,很明显是说苻坚将要在咸阳作王。婴儿时的苻坚胳膊很长,长过膝盖；两眼炯炯有神,发出紫色的目光。这些异常现象,在迷信天命、喜好谶言的中世纪,被说成大贵之相

苻坚家本不姓苻、而姓蒲,改薄为苻的原因,就是苻坚背后的赤字。苻坚的祖父蒲洪,原是氐人部落酋长,西晋乱后,作过前赵、后赵的大将,是个本领高强、众望所归的人物,早就有心割据一方。他看到孙子背后的赤文,觉得可以就此大作文章：因为_付可以组成苻字,臣又土可以组成_字,于是,他命令全家改姓苻,给孙子起名苻坚。这样一来,暗示着苻家受天命,将来必定称王称帝。当然,这孩子出生时外人不可能进产房,孩子背上是否有过文字,只有天晓得。不难想象,这一系列异常现象,都是苻坚的祖父、父亲们为了制造舆论而苦心编造出来的

苻坚小时非常乖巧可爱。他聪明慷慨,举止合宜,最得苻洪的喜爱,苻洪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做坚头。因为长期与汉人接触,苻坚羡慕汉人的儒雅好学,而不喜欢氐人的粗鲁浅薄。八岁时,他要求苻洪给他请先生教书,苻洪心里非常高兴,对孙子说：咱们胡人,祖祖辈辈只知道喝酒,想不到出了你这个小东西,还想念书干大事业呢！有出息！他马上派人请来教书先生,教苻坚和其他孩子念书,学习汉人的礼仪制度。苻坚的兄弟们、族兄弟们都很好学,谦恭识礼,具备汉人士君子的气质,完全没有氐人那种剽悍凶蛮的作风

苻坚长大后,与哥哥苻法成为苻家最有作为的两个年轻人。他们的父亲早死,由于母亲教育有方,从小就通晓世事,通情达理,很得族人的爱戴。苻生昏虐无道,后来众人帮助苻氏兄弟废了苻生,一致推奉苻坚为主

苻坚即位后,立即施行自己的政治抱负。他学习历史上贤明的帝王,招纳贤才,整顿纲纪,把前秦治理成文化昌盛、经济繁荣、军事力量强大的国家

苻坚是个讲究用人的君主。他任用了当时最有才能的汉人政治家、军事家王猛为宰相。在王猛的辅佐下,灭前燕,俘前燕主慕容；灭前凉,俘前凉主张天锡；灭代国,俘代王涉翼犍,统一了整个北方。苻坚对这些亡国的君主采取了史无前例的宽容态度。他不但不杀掉他们,反而给他们盖了漂亮的府第,封他们作大官；没有文化的送人太学学习,当作贵宾招待；出征时,还让他们带领原部人马,担当重要任务。在中国古代史上,对亡国君主如此优待信任、给予实职实权并且是重职重权的,可能除苻坚外没有第二个人了。但苻坚又是个极天真的君主,他认为自己行的是王道,可以感化世上一切人,甚至敌国君主。他觉得,敌国的君主能为自己所用,更显出自己的伟大与仁慈,于是把这些亡国之君安排在都城作朝廷大官,而把一些本族的官员派到各地去戍守。对这种安排,当时许多有识之士都强烈反对,而且后来事实证明苻坚这种天真、可爱的豁达大度埋下了无穷后患

苻坚年轻时,母亲苟氏给他娶了苟家的女子作妻子,苻坚即位时封为皇后。苟皇后很贤惠,只知道当个温顺的妻子,对其他事不大过问。苻坚志在富国强兵,对女色还未留意。统一北方后,他讲究起后宫生活来,见到美丽的女子。就收进后宫,纳为自己的姬妾

灭掉前燕时,苻坚派苻姓族人和亲戚去镇守燕地,把前燕宗室贵族全部迁到长安及其附近居住,并亲自接见了前燕宗室人员。前燕是鲜卑慕容部建立的国家。慕容部人身材颀长,皮肤白皙,称为白部鲜卑,接近白色人种,生得秀美。早在西晋时,汉人士族就经常买慕容部的青年妇女作婢妾。苻坚看到前燕降君慕容的身后站着一对少男少女,亭亭玉立,一团秀气,虽然满脸戚容,越发使人醉心。原来那是慕容帏的妹妹清河公主和弟弟慕容冲,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苻坚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令人爱怜的孩子,他对清河公主一见钟情,就对慕容说,自己后宫缺人,非常想留下清河公主作伴儿,如果清河公主害怕寂寞,可以让慕容冲陪伴姐姐入宫。慕容已经亡国亡家了,听到苻坚喜欢自己的妹妹,一方面不敢不从,另一方面也想到妹妹入宫,将来对自己也有好处,就同意了

清河公主举止娴雅,性情温和,加上容貌美丽,不久就得到苻坚的专宠。慕容冲虽然年纪尚轻,但长得颇具魅力。苻坚天天和他见面,看着他一天比一天长大、漂亮起来,又动了爱慕之心,慢慢地也把他据为己有,同起同卧,如同夫妻一般。从此,苻坚心里只有清河公主和慕容冲,对其他宫人嫔妃再也不屑一顾了,每日的上朝也渐渐懈怠起来

尽管宫禁森严,但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长安城里传出歌谣来：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一时传得尽人皆知。帝王专宠妃子,已经不是好名声,再宠爱男妃,名声就更败坏了。当时王猛还没有死,听说后,马上要求接见。他苦苦劝说,陈述厉害,苻坚不得已,才把慕容冲迁出宫外。他在阿房城种了几万株梧桐、修竹,安顿慕容冲居住,自己则常常偷偷地前往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