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张学良唯一活着的儿子回国,飞机上请人照顾:64岁不会汉语
“鹤有还巢梦,云无出岫心。”
与祖国分别的第五十五个春秋,张闾琳回来了。不仅仅代表着他自己,更代表着自己的父亲——张学良。
他回到祖国,一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夙愿,二是自己思乡心切。
他的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美国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尽管有强烈的思乡归国之心,却也因为种种不可抗因素始终难返故土。
直至1994年,他以旅美华裔航天专家的身份回归故土。
64岁的他不会说中文,却也难以消磨他对祖国强烈的归属感和热爱。
那天,东北沈阳的天空飘着小雨,不仅润湿了这片土地,更是安抚了这位归国老人的心。
张闾琳的出生时间就注定了他这一生的不平凡和艰辛,1930年他在天津出生,此时的张闾琳远没有想到自己之后将要经历的人生会是多么的不平凡。
在他出生不到一年的时间,日本入侵东北三省,中华民族陷入空前危机。
他的父亲张学良为了拯救民族危机发动了西安事变,却于1938年被囚禁在贵州省修文县阳明洞。
作为张学良在国内的唯一一个儿子,他的处境显然十分不妙,他的母亲赵一荻带着他辗转奔波好几个地方,期间辛苦可想而知,两人飘零许久,最终才在香港安居下来。
年幼的张闾琳对于母亲十分的依赖,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母亲分开。
所以,当得知赵一荻要去贵州照顾父亲时,张闾琳还十分高兴,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见到分别已久的父亲了。
但母亲却把自己托付给了伊雅格和埃娜夫妇,并叮嘱他们不要让张闾琳与外界有过多接触,防止有人加害于他。
张闾琳终于忍不住了,手紧紧抱着赵一荻的腿不放,嚎啕大哭起来:“我要和你一起见去爸爸,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赵一荻也是泪流满面,却还是忍着内心的无比痛苦告别了年幼的张闾琳。
作为一个母亲她显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是张学良确实需要人照顾;二是基于国内环境,就算把张闾琳留在自己身边也是十分的不安全。
张闾琳跟着伊雅格和埃娜夫妇来到美国后就开始了新的生活。
伊雅格和埃娜夫妇因为害怕张闾琳的真实身份被暴露,甚至没有在华人聚居区居住。
他也改了名字,不再叫‘张闾琳’,而是叫‘克尔’,一个完全的美国名字。
他开始学习英语,在平时的生活中也开始用英语和家人对话。
“有些面具戴得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张闾琳这些年的伪装,致使他完全的西化了。后来,他甚至都已经不能用汉语说出自己以及家人的名字了。
伊雅格和埃娜夫妇对他是极好的,可谓是视如己出。
他也十分感激伊雅格和埃娜夫妇对他的照顾,这么多年,他也完全把伊雅格和埃娜夫妇当作了自己的家人。
张闾琳凭着自己的天分和不断努力的学习,中学毕业后便考取了加州大学,攻读了航天专业。大学毕业后,他成为了一名航天方面的专家。
此时的张闾琳应该也没有想到成为航天专家将是他后来得以回归故土的一个必不可缺的条件。
张闾琳的爱情来得就像是话本里写出的故事,可以说连话本也不敢将故事写得这么美好。
所以说艺术源于生活,生活却是高于艺术的。
张闾琳在加州大学读书期间结识了一位华人少女陈淑贞,两人被对方的才华深深吸引。
他和陈淑贞交往、相恋,最后一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其实两人都察觉了对方的身份有些不同寻常,但是出于对对方的保护,都没有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世。
直至结婚定情之后,陈淑贞才下定决心告诉张闾琳自己的真实身世。
张闾琳这才知晓陈淑贞是粤系军阀陈济棠的侄女。
张闾琳见妻子如此坦率,自己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而陈淑贞也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张学良将军的儿子。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都为名将之后,真可谓门当户对。不得不说,如此机缘巧合之事确实少见,实属是一段佳话。
亲情浓于水,张闾琳对于父亲、母亲的思念从来没有停止过。
1956年, 张闾琳第一次来到台湾高雄,见到了仍被囚禁中的父亲母亲。
阔别15年的张闾琳再次与父亲母亲见面,一时间泣不成声,他难以言喻自己的感情。
在美国的这些日子他已经不会说汉语了,但是感情是不分国界的。
来张闾琳有了两个孩子,父亲张学良给长孙取名为张居信,给次孙取名为张居仰。
他们二人的名字合起来为“信仰”,而这“信仰”所指二字所蕴含的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 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思想形成人的伟大。”而信仰创造英雄,信仰能让人认识自己的智慧、力量。
信仰之于张学良来说是中国,是中华民族。而他是一个民族英雄,在抗战岁月里,他的军队为民族解放国家独立奉献出了自己的力量。
“信仰”二字所保函的沉重意义以及期望和爱意是让人唏嘘感叹的,更是让人感受到了张学良对大陆的浓浓深情。
1990年,张学良已经获得了相对的自由了,但是他最想去的中国大陆还是未被允许,回归故土的种子在他的心中埋下。
不能归国这对于一个思乡心切的人来说显然是十分痛苦和煎熬的。于是张学良夫妇来到美国和张闾琳一家呆在一起。
和自己的儿子、孙子呆在一起,那份不得而归的痛苦显然被冲淡了许多。
只是思归的种子已经种下,又怎能不让它发芽、生长、开花呢?
但张学良的心愿终究成为了夙愿。先是有种种阻碍,而后又因归国路途遥远而自己却已年迈。
归国这一问题无疑已成为刺在张学良心头里的针,张闾琳对于父亲的这一愿望也是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当张闾琳接到来自北京有关部门的邀请函时是十分激动和兴奋的,从祖国寄来的邀请函对于一个在外漂泊的多年的游子来说是最大的安慰。
父亲张学良听到这个消息后久久不能平静,唏嘘感叹不已,最后又向张闾琳好好交代了一番。
“不仅要去北京,还要去东北,去看沈阳的旧居和抚顺城外你祖父的那座空坟。”
于是张闾琳出发了,带着一个年迈父亲的夙愿,带着自己常年漂泊在外的心,带着对祖国的希冀和热爱飞向北京。
在飞机上的张闾琳是激动的,他很想知道阔别已久的祖国如今的样貌。
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难得有些许忐忑不安的感受,他一生见过的东西太多了,经历过的也太多了。
但一想到就要回归故土他的心情还是难以平静,想看祖国的改变,他想起结识的那位中国航天部技术代表团的专家说的话。
“中国现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我非常希望你能来中国看看。”
他是不会说汉语的,但是相关人员的热情招待让张闾琳感受到了祖国的温暖。
这位在外漂泊多年的老人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祖国的美好,似倦鸟归巢。
在北京停留的那几天他感受到祖国的变化,了解到中国航天事业的蓬勃发展,这让他十分欣喜。
“去东北,去看沈阳的旧居和抚顺城外你祖父的那座空坟。”
张闾琳在1994年9月5日来到了东北沈阳。
天空下着雨,是春雨,温润而细腻。雨声伴随着特快列车的声音,车停下了,雨声伴随着人民热烈接待的声音。
张闾琳和自己的妻子陈淑贞一起下了车,抬头看见沈阳南站日本式的古老建筑,终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张闾琳想起当时未满十岁的自己离开祖国的场景,他抱着母亲的腿,嚎啕大哭。他当时只知道他要和父亲母亲分开,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和祖国阔别55年。
如果当时明了,他不舍的就不会只是父亲母亲,更不舍的会是这片大地。
这场潇潇春雨下得是极为适合的,不仅湿润了大地,更是抚慰了这位老人在外漂泊多年的一颗游子心。
这一刻张闾琳的心情显然是十分复杂的,他在还未满十岁时就被送去美国,在美国生活的那么多年他已然忘记如何说汉语。
现在隔着五十五个春秋他重新回归祖国,他的对祖国的感情是一点一点被唤醒的。
从与华人少女陈淑贞的婚姻,到第一次去台湾见到被囚禁的父亲母亲,再到得以与父亲母亲来往,再后来与中国航天部技术代表团的专家的交谈。
张闾琳那颗沉睡的游子之心在一步一步被唤醒,现在,回归祖国的他真正地觉醒了。
张闾琳牢记着父亲的嘱托,来到沈阳的当天下午,他和陈淑贞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位于沈阳南大门附近的张家旧宅“大帅府”。
他参观这这座被保存完好的、古色古香的建筑,一时间感概颇多。
中国确然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他也十分坚信相信中国以后会更好。
古建筑会让人想起很多事情,张闾琳和妻子陈淑贞在沈阳逗留期间,也去参观了很多地方。
这些 历史 陈迹也勾起了张闾琳对于祖国的回忆,对于张氏家族往事的回忆。
期间父亲的旧友也来看望了他,当时的省政副协主席刘鸣九还拖他将两瓶家乡的酒带给自己的老上司张学良。
之后张学良万里迢迢将自己给东北军部的题词寄回沈阳。
题词是:“鹤有还巢梦,云无出岫心。”
13天显然是远远不够的,但张闾琳带了相机,把他所看都拍了下来。
一是为了给自己留个纪念,而更重要的是给父亲看看,看看他阔别多年的故土。
他的父亲对于祖国的感情显然是更加厚重的,多次想要回祖国看看,这个愿望却也未能实现。
张闾琳想让父亲也看看,看看如今的中国发生的变化,看看他的故居,最放不下的“大帅陵“,以解他的思乡之情。
张闾琳回到美国,把自己在祖国的所见所闻一一详细的告诉了父亲,他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聆听着。
第二次回归也是为了实现父亲的心愿,他是为了出席阎宝航的百岁诞辰活动。
张闾琳再次从美国西南岸飞回祖国,他在纪念会上动情地讲道:
“我回来十分高兴,而且对回到故乡来感到十分光荣。”
再次表达了自己对于故乡的喜爱和骄傲,他两次回到故土都代表着他的父亲。
从另一个层面上看,他的父亲张学良两次相回都未能回来,是否也是一种深深的遗憾呢?
但好在张闾琳两次都替父亲完成了愿望,这也是张学良的幸事。
张闾琳对于自己的父亲母亲并不能去埋怨什么,在 历史 的洪荒之中,生离并不能算是坏的,因为活着总有机会再见。
他们最后也确实是相逢了,但是遗憾终归也是有的。
张学良为了不让子孙忘本,开始教孙子学习汉语。但他和孙子在一起的时间有限,并没有教会多少。
但也并不全然没有希望,1996年,在张学良的支持下,张闾琳的儿子张居信考上了北京大学。
提及母亲赵一荻,张闾琳始终认为她是伟大的,在战乱的年代她母亲带着他辗转奔波,护他安全。
也有过些许埋怨,便是她母亲将他托付给伊雅格和埃娜夫妇,自己孤身一人去陪伴父亲。
但他早已不是当时那个未满十岁的孩童,他也已然明白了母亲的苦衷和不得已。
2000年,他的母亲赵一荻病逝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说:“照顾好你父亲。”
他的母亲一生都在陪伴着他的父亲,临终之际交给他的也是照顾好父亲。
5年之后,张闾琳的父亲张学良逝世。与他的母亲合葬于神殿之谷。
民国时代被描述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乱世出英雄,乱世出佳人。那些赤胆忠心、有血有肉的、负隅顽抗的人都出自乱世。
可当这些东西落到普通人身上,那种重量和冲击便是不可预估的。更何况是张闾琳并不普通的身世呢?
在各种条件的催化下,张闾琳在出生没多久便四处飘零,在未满十岁时更是被迫与自己的母亲分开,甚至为了自保离开了故土。
来到美国他叫克尔,说着英语,就读于加州大学,已是一纯正的美国人。
他在加州大学与华人少女陈淑贞相爱,只是,他有没有在这位华人少女身上看到祖国的影子呢?谁也不得而知。
十五年他终是与自己的父亲母亲相逢,与家人团聚了。
五十五年,便是离去了大半辈子,他才得以再一次回归自己的祖国。
以旅美华裔航天专家家的身份回归故土,看着祖国翻天覆地的变化时,也是会感到陌生的吧。
但好在他终是与家人团聚了,也归国了。
在2005年,75岁高龄的张闾琳携妻子陈淑贞,长子张居信再次回国,走访了沈阳、西安等地。
在古都西安,他来到了60多年前他父亲张学良举起救国抗日大旗的地方。
还来到了他父亲母亲住过的旧宅纪念馆,一时间也是感慨良多。
只是一切终归是“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