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一起打过的《CS》

柒玖捌 游戏 回忆录——16期

重拾遗忘的经典，回顾曾经的感动。「柒玖捌 游戏 回忆录」带你重温记忆中的美好时光。怀旧，不止是情怀，更不是一个人的事儿。

仔细算来，从某一方面讲《CS1.5》算得上是我接触到的第一款局域网对战和FPS 游戏 。儿时家人看管得紧，平常能够玩到的 游戏 只限于红白机。至于那时候PC上的各类 游戏 ，偶尔除了借口陪着舅舅和二姨夫到网吧（当时的黑网吧）转悠一圈，管中窥豹。其它时间，想要摸摸键鼠和看上一眼，都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直到上小学，这样的情况才慢慢地有所改善，家人开始同意我接触这类新鲜事物。最重要的是，在我身边总会有一个身影相随，让他们觉得放心不少。

白驹过隙，岁不留人。转眼间，我与他相识已过二十余载，漫长的岁月，总是会让人淡忘了些许东西，模糊了某一时段的记忆。2019年，大约就是这个时节，按照惯例，我们约着出来吃饭。但却并未像往年那样选一个环境清幽、整洁的网吧（现如今应改口称之为网咖）坐下来有说有笑的玩玩 游戏 。

一年未见，餐桌上，觥筹交错之际，自然有很多故事要讲。许是年龄的增长，在听他漫谈间，恍惚中，我似乎又看到了他年幼时的身影，但却越发地模糊，随之清晰地变成了现如今棱角分明的面庞，脸上亦没有那充满天真烂漫的笑容，而是透露着些许无奈。有时，一事说了好几遍，讲的人不记得，听的人也不在乎。

为了缓解气氛，我问他：“你可曾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认识是什么时候？”他看了看我，脸上再次堆起我熟悉的笑容：“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咱两很早就认识了，学前班？”我说：“应该是了，但肯定比那时候还要早。”

我两人一起回忆，慢慢将画面定格在了位于我家后巷里的街机厅。说来也巧，那家街机厅租赁的房子，恰巧卡在我们两家中间。我家在西，他家在东，从两家出发到街机厅的时间，差不多都要花去个五六分钟。距离近、行程短，这里也成为了日后我常去玩耍的地方。《三国战纪》、《街霸》、《恐龙快打》、《古惑狼》、《最终幻想》、《生化危机》一众 游戏 ，均是在此地接触，并铭记至今。

这里成为了附近孩子们的天堂，每次踏入那间不大的小屋，总是能够看到许多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而他和我，便是其中一员。后来，也许是性格相近，又或是两家离的不远，每次去街机厅的时候，总是会结伴而行。久而久之，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就连此后网吧盛行的日子里，同样如此。

到了上学的年纪，两家人为我们报了同一所学校，遗憾的是并未能够分在同一个班级。生性都有些孤僻的我们，不愿和陌生人打太多交道，也不知当时，是如何“粘”在一起的，想来或许是真的臭味相投吧。记得应该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样子，街机厅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附近新开业的网吧，却早已人满为患。我们都很好奇，想要再三的进入，看个究竟。奈何当时年龄太小，老板又怕惹得家长过来，搅黄了生意，均以没有身份证为由，一次又一次无情的赶跑。

就当时的环境来说，确实如此，不仅国家严格控制未成年人上网，而且不少和我同龄的学生，也因为接触到互联网和台式电脑，成绩一落千丈，家长怨声载道。那个年代里， 游戏 、互联网被老一辈的人们视为了“洪水猛兽”，是毒害我们这一代人的“精神鸦片”，是毒瘤、是沉迷亦是堕落。

那时候上下学，都要经过这家网吧，自然也不免看到过许多荒唐的闹剧。我曾多次目睹过一些家长，气势汹汹的冲进网吧大门，随之而来的，就是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哭声，以及大人们带着怒气的骂声和网吧老板的赔笑。记忆里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有一次，一个大人站在网吧门口，冲着里面大骂：“再让我看见俺孩儿在你们网吧里面玩 游戏 ，我就过来把你这店给砸喽！”不过这番场景，对于尚处在好奇心旺盛阶段的我们来说，反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突然有一天，学校刚刚组织完排队放学，前脚才踏出校门，他就急匆匆地跑来找我：“先别急着回家，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很好奇，便问他：“去哪？干什么？”他不解释，拽起我的胳膊就走，边走边说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同样是一条背街的巷子，同样是一个算不得宽敞的屋子，但里面摆放的却并非是我熟悉的街机，而是一台又一台，宽大且笨重的电脑显示屏。彼时，我才意识到，他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早先随同舅舅和姨夫一起去过的“黑网吧”。更令我惊讶的是，这里的“熟人”居然不在少数，这些面孔才刚刚在放学的队伍中见过。可转眼间，就已经坐在这里肆无忌惮的大吼着、酣战着。

由于房子小，机器的数量也十分有限，大多数人和我一样，只能选择站在别人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们不断敲击键盘和滑动鼠标。透过电脑屏幕，我见到了一款此前从未看到过的 游戏 ，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各类不同制式的武器装备，各种枪械开火的场景与手榴弹投掷所发出的声效，让人目眩神迷。我拉了拉同样站在一旁观战的他，小声问道：“他们玩的这是什么？”“CS。”

正是这次的机缘巧合，让我彻底爱上了RPG 游戏 ，在为数不多的电脑上，大部分的人都在玩着《CS》。唯独有一位，我至今都道不上姓名的玩家，却沉溺于《轩辕剑：天之痕》的世界中。直至那人起身、下机，虽然只看了短短数十分钟，但这款 游戏 仿佛已经扎了根一般，深埋进了我内心最深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因为，光是面对着《CS》这款极具视觉冲击力的 游戏 ，就已经足够震撼到我。

从小屋子里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适才，昏暗的光线与浑浊的空气，有些让人透不过气。加之屋内杀伐气息震天， 游戏 的音效与人们的嘶吼混杂在一起，振聋发聩。但脑海中，却怎么也抹不掉刚才所见的一幕幕场景。捱过一夜，这种情况不仅未曾减少，反倒是越发地清晰。第二天放学后，目标依然是那家位于背街小巷的“黑网吧”，但这次身份置换了，是我拉着他，飞奔向前，期望能够比他人更早抵达，抢先占到两台机器。

因为是“黑网吧”的缘故，没有那些所谓繁杂的手续。交了钱，老板只会掏出一个本子，记录下时间，便已算作开始。对于当时不熟悉电脑操作系统的我来说，屏幕上显示出的东西，一切都那么陌生。不得已，开口问了下老板：“昨天，我同学打枪的那个 游戏 ，要怎么玩？”

老板人不错，手把手的教导起来，也得益于早先学校里的微机课，让我有了一定的基础。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后，就掌握了 游戏 中最为基础的操作要领。“W、A、S、D”控制前、后、左、右的移动，并通过滑动鼠标的方向，来达到精准控制人物的走向。

正得意掌握要领，喜不自胜时，旁边临机的人就把头伸过来问我：“要不要和我们打一把试试？”当时真的懵懂，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真就应了对方的邀约。结果，可想而知，我和他被人打的东、南、西、北，都快分辨不清了。而且在这期间，还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用现在的话来说，那一刻的心态已经有些爆炸。没办法，病急乱投医，拿着闪光弹和烟雾弹就是一通乱丢，伴随着漂亮的弧线从空中划过和不远处大吼一声：“不好！”我知道，对面防守仓库的玩家已经中招，赶忙从仓库的大门，长驱直入，对着视野尚未恢复的玩家疯狂的点击鼠标左键。然而，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却并未换来叫好，反倒是惹得对面玩家好一阵乱骂。

后来才知道，受限于当时的硬件配置，在多人联机的情况下，投掷闪光弹和烟雾弹，会造成机器运算负荷的加大。轻则 游戏 卡顿，重则引起电脑的宕机。所以，当时不管是在正规网吧，又是或是这种“小黑屋”。玩《CS》的玩家间都有着些许不成文的规定——禁止乱投闪光弹和烟雾弹，就是其中一条。

也算是庆幸，当时提议“打一把”的老哥脾气和老板一样好，仅仅只是嘟囔了几句，并告知了 游戏 的规则。否则，如果换了个脾气差点的主，天知道，后续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此后，多人模式的联机下，我再也未曾胡乱丢过闪光弹和烟雾弹，这习惯一直持续到了如今。

第一次与他人同台竞技，让我有种心跳加速的紧张和刺激感。很多细节早已模糊，只记得当时握住鼠标的右手，止不住地流汗，头皮也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一头被野兽盯上的猎物，惴惴不安。不过，也正是通过此次对战，让我和他领略到了与人斗的乐趣，明白了一款多人联机的竞技 游戏 ，真正的魅力所在。

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都没有再去过那家熟悉的街机厅，再次想要玩上两把街机 游戏 时，却发现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踪迹全无，隔着窗户望向里面空荡荡的房间，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此后，那家“黑网吧”成了我们新的聚集地。

现在想来，街机厅的关门，乃是顺应了时代的潮流与发展。2000年，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在了我们的身边，家用个人电脑的普及、国产单机 游戏 的寒冬、网游时代的到来，在滚滚浪潮的推动下，我和他也从小学毕业，升入了各自报考的初中，再也不复往日的如影相随。

回忆总是短暂的，由不得我们停留太久。毕竟，到了这个年纪，一份事业、一个家庭，很多的事情需要去操持。再不舍，也得把思绪从过往中给拽回来。

2019年的聚会，我们都没有提出相约去网吧，继续酣战一番的诉求，更多的则是家长里短的聊个没完。他刚开了自己的店铺，做起了老板，每天需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招销售、找客户、配货、送货，再也不复往日的闲暇时光，而我也好不到哪去，同样为了生计，奔波着、忙碌着。

人生难悟，生活真实。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家人，每天奔跑在名为人生的赛道上，匆匆起，迟迟归，仅有的一片自留地、一片乐园，也只停留于回忆中，我是，他是……大多数人也是。

写到这，我突然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串熟悉的号码，一阵“嘟嘟”声过后，对着手机说道：“什么时候，有空再出来坐坐？一起去网吧玩玩 游戏 ，我想打《CS》了。”

他沉默了一下，用极为平缓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中啊，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行！”我笑着跟他说：“不过，按照老规矩，我掏网费，你请我喝饮料。”

“可以啊，你还要喝可乐吗？”

“那是当然！不过，我已经改喝无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