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沛是中国最后一个太监吗?
中国最后一个太监——孙
从北京鼓楼往西走,经过鼓楼西街,拐进亚尔胡同。门牌号31下,两扇朱红色的门虚掩着。这是广化寺。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在寺庙管理组李同志的陪同下,拄着拐杖,鞠着躬,慢慢地走着。他就是孙,清朝在世的最后一个太监。
“你今年81岁吗?”我俯下身问。
“这是虚岁。本人出生于光绪二十八年10月30日,165438。至于公元年,我说不上来。”在长满长寿斑的脸上,我扫过这淡淡的故意微笑。
“这几年你回老家了吗?”
他摇了摇头。大概他猜到了我去拜访他的意图,所以不想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我来说说我为什么会成为太监……”
净身入宫
孙出生在天津市静海县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一家六口,父母四个兄弟,孙是的第二个孩子。他出生的时候,家里只有七分家产和两套房子。村里有个私塾老师,有七八十亩地。孙的父亲为他种田,母亲为他做饭,所以孙可以在这个人手下学习四年而不用交学费。然而,这种“好景”并不长。孙辍学,父母沦为乞丐。迫于生计,孙家想把这个儿子送去当太监。但很快,吴长城登上了山,清朝的溥仪不得不在养心殿签署“退位书”。中华民国成立。孙家送儿子当监工的路被堵死了。几年后,军阀袁世凯上演了一出自称皇帝的丑剧。虽然戏在瞬间结束,但封建主义的幽灵依然在华夏大地游荡,住在养心殿的溥仪依然受到皇室和奴婢的崇拜。而且溥仪公然无视民国禁令,再次在民间招募宦官、婢女。紫禁城的鬼魂激起了孙嘉送他的儿子去当太监的希望。1916年,孙家把孙送到紫禁城。他忍受了人格上最大的侮辱,成了太监。当时他15岁。
宫廷生涯
宦官产生于春秋战国时期。明朝有65438+万太监。到了清朝,宦官有2216人。其实还不止这些!
孙最后被一个叫任德祥的人介绍入宫。任也是宦官,在宫里也有些地位。孙入宫后,不能用自己的名字,也就没有名字了。作为“弟子”,他整天侍候任德祥,为他端菜送饭,倒屎倒尿。
第二年农历二月,光绪贵妃段康在观看一场彩排时,听说任德祥有了聪明绝顶的孙姚婷。不知怎的,他突然做了一个人情,命令孙参加剧团。对于一个工作粗糙,无名无姓的低级太监来说,这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同年10月,孙花了60锭银子,买下了“王”这个名字。之后,他离开了剧团,进了书记办公室。
在清代,秘书负责宫廷奴婢的交接、服装管理等事务。连同寺庙、茶馆、食堂、药房等。,属内务府,由总管太监和太监接。
大概是,孙已经适应了宫廷奴婢的生活,在秘书室干了几年后,又“幸运”地被提拔侍候了溥仪的婉容一年多。
“我如何优雅地对待你?”我问。
“她很年轻,一匹马,比我小几岁。我必须经常和她一起玩。我总是做她喜欢的事情。”
在宫前的空地上,婉容和她的三个姐姐坐成一圈,孙跑在外圈,趁人不注意把手帕留下,然后绕了一圈后“抓”到了那个人。——这是一个叫“丢手帕”的游戏。
御花园天一门旁的万春阁里,蒙着眼睛的孙循着声音的方向追着婀娜。——这是一个叫“盲”的游戏。
“她洗手,我要跪着端脸盆:她要抽烟,我要跪着递,她要吹灰,我要用脸盆接;当她上下台阶时,我必须小心地抱着她。因为我服务好,她待我好不过,我得看脸。她生气的时候,我很害怕。”
有一次,他正在房间里和其他几个小太监谈论宫里的事情,恰巧被路过的溥仪听到。溥仪突然闯进来,狠狠地拧了孙的耳朵,把他带到了养心殿。溥仪高坐,孙跪下。孙知道大事不好,难免被训斥。谁知,瞪眼了一会儿,溥仪突然拉开抽屉,拿出一把手枪,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他厉声说:“你好大。”
你怎么敢在背后说闲话!今天,我要毙了你!"
“万岁爷赦!主万岁!”孙颤抖着求饶,不停地磕头:“我胆子大,不敢说‘主万岁!""
溥仪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臣民”。突然,他又大声笑了起来,说:“走!下次不会了。”
孙连连磕头称谢。起床后,我头都不敢抬,一身冷汗地离开了养心堂。
他回忆这件事时,似乎心有余悸,说:“溥仪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我怕他。”
变得贫困和无家可归
1924年,冯玉祥叛逃北京,将末代皇帝溥仪驱逐出紫禁城。溥仪躲在姑姑荣寿谷伦家,跟着他进了日本驻华大使馆。孙出宫后,继续在摄政王家中侍奉婉容。过了一个多月,婉容去找溥仪。从此,结束了他的宦官生涯。
人生的路该怎么走?离开万荣后,孙回到了家乡静海县。然而,那些农民可以干农活。他做不到,而且,他没有一寸土地。孙做了八年太监,现在不得不依靠他的兄弟们的帮助。
在农村,他成了新闻人物。那些女人,带着异样的眼神,远远的看着他,低声说着什么。
调皮的孩子成群结队地跟着他,指指点点,大喊:“太监!”太监!“只有那些好心的老人同情他的不幸遭遇,有时会向他请教一些宫廷秘方。
他不能再住在乡下了。两年后,他回到北京,住进了北长街的兴隆寺,和四十多个同样命运的太监住在一起。有些宦官还有点钱,就买了一些房子和土地。他们把这些房子和土地出租给别人,收取一些租金供大家生活。为此,孙他们每天只能吃两顿杂粮。然而,孙却说,“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因为,这些年来,租的房子已经被破坏了,收的房租已经应付不了房子的维护了。孙以捡煤渣和废品为生,整天在街上进进出出。
幸福生活
“解放了,我们太监过得很幸福”。孙的话里充满了激动、喜悦和感激:“不然我早就饿死了,活不到今天。”
起初,人民政府给他们每人每月16元的生活费。不久,孙参加了工作,负责城内的寺庙管理。他当了六年出纳。当时他的月薪是35元。后来他的工资加到了45元。
孙说:“我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任何负担。这钱够了。”他接着说,“组织经常给我发生活补助。今年春节,我收到了50块钱的补贴,买了这套西装。”然后我指了指我的身体。
这是一套全新的浅蓝色西装。外套是中式双排扣,袖子上的两条折痕有棱角。
寺庙管理组的李同志说:“孙身体健康,从未住过院。几年前,他经常在寺庙里种花种菜。有时候庙里开会,他经常主动给大家烧水。人们劝他休息,他总是笑着回答:‘没事’!”
“庙里有诊所,医生经常给我检查身体。”孙接过李同志的话说:“有时候我生病了,要去附近的诊所,他们就开车送我去。”
“你坐过汽车吗?”然后我问他。
“坐,坐,西哈努克亲王来北京的时候,我刚坐车去人民大会堂看他。我们开会,拜访,一般坐大巴,偶尔坐车。”他的精神抖擞,再次飞扬起来。孙总是受到人们的尊敬和关怀,无论是漫步在湖水荡漾的什刹海畔,还是逛鼓楼。在广化寺,人们称他为“老孙”或“孙师傅”。他管别人叫“老弟”。什么?
是的。李同志今年五十多岁了,孙有事就招呼他:“兄弟!……"
老人的心
穿过院门,来到他的住处。他有两个房间,中间有一扇门。在外面靠近东墙的一张长方形桌子上,放着一个崭新的北京牌保温瓶,还有玻璃瓶、钢盆之类的东西。
在这张桌子的对面,也就是外间的西墙边,有一个液化气罐和一对燃气具。孙姚婷指着这些对我说:“我可以自己做,也可以在食堂买。挺舒服的。”。
在后面,在一长排明亮的玻璃窗下,有一张桌子。在桌面的玻璃板下,有四张放大的照片。
在一棵高大的美人蕉旁,孙姚婷左手拄着长寿棍,右手抚摸着宽阔的芭蕉叶,一脸幸福;
孙姚婷站在一堆无花果前,开怀大笑。
……
我要离开了,所以我请他送我一句话作为纪念。
他搬了一把椅子,慢慢坐下来。稍作思考后,他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首杜甫的诗,名为《八仙歌》:
李白写了几百首斗酒诗,到长安一家酒楼睡觉。
天子不上船,自称我是酒仙。
我看着这首诗,沉思着:孙为什么特别喜欢这首诗?他喜欢葡萄酒吗?不,他一生中从未喝过酒。那么,究竟为什么呢?我想大概是这首诗中所歌颂的黎姿对有权有势的人的轻视,造成了他对过去的多次回忆和诅咒。
出了门,我不由自主地转过身,看着站在门里的白发老人。孙,东方古代封建帝国的残余,他的一生中有许多感人的故事!他从被压迫被歧视变成被关心被尊重,从卑微被谄媚变成乐于写“天子从不上船,自称酒仙”。那不就是中国近现代史的一个缩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