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头走到村尾。

老家的房子都是一排一排的,一排几十户,一个村四五排。由于村子小,大部分村民都知道。虽然离开村子十几年了,但每次回家过年,没有一个人跟陌生人害羞。

仆人太可爱了,可能记不住名字。如果路过他们家门口,被他们抓住,绝对不会坐视不管,隔着马路大喊:

哟嘿!外面赚钱的大老板回来了!多么难得的访客啊!过来坐下...

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尤其是过年前,我的字好差,啊,啊,你好,你好,你没吃饭吗...我会过来坐下...

过了过年,就不一样了。见到老乡亲再打个招呼就方便多了。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说“新年快乐!”然后,然后就不那么尴尬了。我把“新年快乐”作为我社交恐惧症的通用沟通神器,看起来很好应付。我从村头走到村尾,一路听他们的人生故事,感受他们最真实的烟火气。

住在村子最东边的那户人家是小牛贩子的家。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外游荡,留下89岁的老母亲住在他新盖的三居室平房里。过年回来,独生女也回来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他离婚多年的前妻也回家了。大年初三,他在他们家吃晚饭,看到牛贩子正忙得热火朝天。朋友们都祝愿他们家庭团聚...

每家都有独立的小菜园。这位89岁的老人有一个驼背,他可以适当地管理菜园。他家乡的土壤是黑色的,不施肥也能种出好的沃土。牛贩子老娘种的香菜太奇妙了,远远的就能闻到香味。我粗暴地拉了一下,扔进车里,车里满是香味。

我喜欢在修好的水泥路上从顶排走到底排,看着整齐平整的田地和水量不足的虾塘。从前排到后排,可以看到每个家庭的生活动态,很有意思。

牛贩子家旁边是周家。周老板早先在长沙卖过鱼,后来视力越来越差,就回老家养鱼塘了。喝酒没完没了,每天都在说同样的事情。房子还是当年的瓦房。过年的时候,门口挂着很多鱼干和腊肉。外出打工的儿子媳妇回来了。老周的眼睛认不出我们走过,就不用打招呼了。要知道,被他拖着走的故事很长,因为我们在长沙同一个菜市场,他卖鱼,我老公姐夫卖肉,我们在那卖。

谁住在老周隔壁?我知道他们的名字,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但是他家就在她老公大哥家旁边,听说我嫂子说了个七七八八的。家门口的枇杷树应该是野生的,枝繁叶茂,大哥家旁边就有一棵。嫂子说,枇杷熟了,只要她去摘,隔壁的人就会出来盯着枇杷树,怕别人顺便摘家里那些皮包骨头的野果,所以她很小心。

我在家务农十几年了,去过他的鱼塘摸过螺蛳。被车主拦住说,我不能接他们!他们留着这个。你不能碰它。笑死我叔,蜗牛在这片土地上已经野了几千年了。他说是他养的,所以我拿不起来。有许多沟渠、港湾等等。

大哥的老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快要腐烂倒塌了。站在那里很难看。他们的新房子就建在它旁边。十年前建的时候就是欧式风格,更不用说有多新潮多强大了。现在已经和这一排新建的几栋别墅对比过了。这些别墅一个比一个漂亮,高高的围墙,紧闭的不锈钢门。房子已经很得瑟的站在那里了,但是房子里的生活场景看不到了。路过时,只有狼狗在门口狂吠,让人不敢驻足。

在这样一个不到1000人的村子里,单身男人还真不少。在政府的扶贫政策下,这些单身男人的房子被重新装修过,红瓦白墙。他们家里什么都有,除了老婆。门口停了好几辆车,都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别人的车借去停放。

村东的姜是个光棍,父母已经去世。他们都是基督徒,我对他们很熟悉。两个儿子都是单身,用他们的话说,上帝也没有给他们准备媳妇。后来小儿子娶了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女人,成了上门女婿,过得还挺和谐。现在大儿子五十多岁了,打扮的很落寞的站在大门口,还会点头跟我们打招呼,因为十几年前我在他家跟他父母唱过圣歌。

每个家庭都有一个故事,故事也不平凡。走到龚家门口的时候,老公还在感叹,龚家三的儿子,当年和他一起玩的,在深圳被杀了,挺惨的。凶手很嚣张,就在公安局门口把他杀了,骨灰带回老家埋在他家屋后的菜园里。我丈夫说他被杀后他女朋友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巩氏兄弟都很帅。我父亲是个木匠,我们结婚时从他那里买了家具。我记得我想要一张1.8米宽的高低床。龚老板说没有这个宽度的床,都是1.41米,5米宽,不过可以专门给我做。两年后,我想在楼下买一张一米五宽的床,让孩子睡。我再去看他的时候,他说现在流行一米八宽的床。如果你想要一米五宽的床,我会专门为你做的...

这两个特别的设计让我印象深刻,他也让我印象深刻。现在他们都是村里的有钱人,都搬到了路边最集中的地方。

我们路过龚家的老房子,是送给他弟弟的,他弟弟是个出家的和尚。这个和尚有个养女,嫁给了我老公的表妹。所以这套房子暂时是我老公表哥的住处,但是他们已经离婚了,生的男孩比我家还投机半个多月。我认不出他的身高。他爷爷奶奶照顾他,也就是我老公的叔叔阿姨。在这个房子里,我们经常去吃饭。现在,我表哥在海南,也没住多久。因为叔叔阿姨住的是另一个大儿子盖的新房,大儿子也常年在外打工,当然也离婚了。他们的女儿都做了母亲...时光飞逝。当我第一次来到邹的家时,那个叫的女孩,她丈夫叔叔的孙女,现在手里抱着自己的孩子。她还指着我对她的孩子说,这也是奶奶!叫叔叔和奶奶!

弹指一挥间十年,二十年,两次!我从一个害羞的新娘变成了一个祖母...我的侄子侄女们纷纷设立门户,一个新的原生小家庭破土而出。突然,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辈分,光是年龄带来的衰老感就袭击了我。

孩子们长大了,我们也变老了。我们眼前认识的人都变得成熟了,原来的人都变老了。刚出生的孩子都很漂亮。他们都说普通话。孩子们在烟火中笑着喊着。一排排房子里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从村头走到村尾,感触良多。